“从甲骨到竹简,从丝帛到卷轴,从版刻到电脑排版,从纸本到电子书,书的物质形态随时代而不同,读书的方式也因人、因时、因地而异。然而,江苏人爱书好学的特质亘古不变,数千年的积累,江苏的书香越来越浓郁。”7月23日举行的第三届“新华书房”读书论坛上,南京大学图书馆馆长、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导师程章灿的一番开场白,勾起了在场观众们的好奇心。于是,程章灿滔滔不绝地打开了话匣子,“韶”起了从古至今那些爱读书的江苏人的动人故事。
公元前544年,吴公子季札出使鲁国。鲁国是周公的封地,是有名的礼乐之邦。孔夫子早就说过,“不学诗,无以言。”因此,在春秋时代的很多政治、外交、文化场合,演奏《诗》乐或者赋诗言志,都是必不可少的。季札聘鲁观乐,既是一次外交活动,也是一次围绕诗经的读书心得交流会。季札此番到鲁国,鲁国再次摆出盛大的乐舞阵容,请乐工依次演奏十三国风、《小雅》《大雅》《颂》。季札专注地倾听,并对每一段诗乐都发表了精采的评论,语惊四座,让鲁国人刮目相看。
在这次载入史册的外交盛会上,吴国季札展示了“不辱使命”的政治担当,和对《诗》烂熟于心的文化修养。程章灿幽默地说,如果公元前六世纪的周天子需要聘请一位《诗经》阅读推广的导师或者书香形象大使,吴公子季札是极为合适的。
话说孔子在鲁国办学,天下为之瞩目。常熟人言偃不远千里北上。言偃,字子游,后人也称为言子。子游有多优秀?孔子所办的学校有四个专业,“德行”“言语”“政事”“文学”,即“孔门四科”,四个学科共选出十个优等生,其中文学科只有两名优等生,就是子游和他的同学子夏。孔子作《春秋》的时候,“笔则笔,削则削,游夏之徒不能赞一辞”。也就是说,孔子作《春秋》该写的都写了,该删的都删了,连子游、子夏,也提不出什么意见来,可见子游在当时名声之盛。
“胸怀吴国、放眼天下”的子游于是成为江苏各地争夺的文化符号,不仅苏州、常熟有言公巷、子游巷、文学桥,江阴、苏州、南京等地也有言子桥、子游里等相关的遗迹记载。程章灿说,可以想象,当子游学成归来,他从鲁国带回的除了有珍贵的典籍,还有孔子关于读书的教导:“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这应是吹到江苏大地的第一股儒学之风。
到了西汉,江苏人刘向曾担任“国家图书馆”天禄阁的“馆长”,负责整理皇家藏书,还编定了最早的图书分类目录《别录》。他的故事在民间广为流传:一天,刘向正在天禄阁秉烛夜读,“太乙之精”突然驾到。只见他拄着一枝青藜杖子,信手一挥,藜杖头上就被点燃了,火光照亮了读书的刘向。他对刘向讲起了开天辟地之前的洪荒往事,还传授给他许多珍稀的典籍,此后,刘向果然成为一代著名学者。
“这则传说说明,在古代读书人眼中,珍贵的图书往往有着超凡的神秘来历,所以珍藏珍本秘册的图书馆,也往往被人视为嫏嬛胜地、人间天堂。”程章灿说,“两千年后,任职阿根廷国家图书馆馆长长达十八年的著名作家博尔赫斯说过这样一句流传极广的话:天堂应该是图书馆的模样。我常常猜想,博览群书的博尔赫斯在说这句话之前,是否读过刘向的故事。”
为《世说新语》作注的刘孝标、为《三国志》作注的裴松之和为《文选》作注的李善,也是江苏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读书人。不光好读书,江苏人也喜欢藏书。清代常熟藏书家张金吾曾经说:“藏书者,诵读之资,而学问之本也。”有人作过统计,中国历代藏书家大约4715人,其中江苏藏书家967人。有的藏书家就是著名学者,比如常熟的绛云楼主人钱谦益。绛云楼中的大量明代文献收藏,为钱谦益编撰《列朝诗集小传》奠定了文献基础。有的藏书家则热衷于抄书、校书和刻书,比如毛晋。他以文献流播和文脉传承为志业,常熟汲古阁的藏书和刻书皆独步一时,名扬大江南北,甚至远播海外。“鸡林巨贾争募印”,说的就是汲古阁所刻书在朝鲜半岛受到追捧的情形。
时至今日,江苏人不管走到哪里还是带着一股书香。程章灿介绍,最近,南大图书馆在微信公号上推出“上书房行走——走进南大人的书房”专栏,以诗文结合、图文并茂的形式,带领读者到南大人的书房里走一走,意外地受到各界朋友的欢迎——连书房都吸引了这么多读者前来“打卡”,可见,经过数千年的积累,江苏的书香越来越浓郁。
交汇点记者 冯圆芳 于锋/文 余萍 陈俨/摄
编辑: 冯圆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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