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快报讯(记者 白雁 / 文 赵杰 / 摄)" 大象和蚂蚁从不交流,山鹰和牡丹也不搭讪,但它们各自以不同的精彩演绎生命的神奇。"6 月 27 日下午,第九届江苏书展 " 书香中国 • 全民阅读大讲堂 " 首场活动,主讲嘉宾赵本夫先生言辞幽默而犀利。短短五十分钟时间,他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向读者讲述了何为文化自信。而针对一些读者对当代中国文学的悲观态度,他犀利地指出,之所以没看到好作品,那是因为他们读书太少。
冰心女士不喜欢《红楼梦》,这很正常
在很多读者的记忆当中,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诞生了很多大家公认的经典作品。相比较而言,今天的文坛非常缺 " 经典 ",几乎没有听到评论界和读者一致地喝彩某个文学作品。但在赵本夫看来,这并非坏事。
"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一说红色经典大家都在喝彩,《红岩》《红日》《青春之歌》《林海雪原》等等,都是好作品。现在大家很难这样一致地去肯定一部作品。包括评鲁迅文学奖、茅盾文学奖,都是一样的情况。怎么看待这个现象?其实是反映了社会的一种进步。"
赵本夫说,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大家的审美标准是一样的。而对一部文学作品,评判它的标准也是一样的," 领导是这么要求的,作家是这么写的,评论家是这么评的,所以很容易达成共识。但今天不一样了。今天是个多元的时代,大家的价值观念、审美情趣都不一样,一部作品,它可能是个好东西,但是有人不喜欢,这很正常。"
实际上,无论在哪个年代,即便是举世公认的经典,也依旧会有人对它不感兴趣。" 过去,毛泽东主席要高级干部读《红楼梦》,但是许世友将军不喜欢读,他读不下去。许世友将军不喜欢《红楼梦》这很正常,但是冰心女士也不喜欢《红楼梦》,这就出乎很多人的意料。"
在赵本夫看来,其实这都很正常。" 就像女孩子买衣服,逛了一天,可能都不喜欢,仅仅就因为样式、颜色,甚至一个扣子。你不喜欢,但是又来一个人,她喜欢,她就买走了。"
赵本夫说,对一个事物的看法越多,越说明社会的进步,说明大家有了自我判断的能力。
说当代没有好文学,是因为他读书太少
近些年来,有不少评论家、读者和作家表示出对中国当代文学的悲观态度。几年前,曾经有外国作家公开称中国当代文学是垃圾。对这个问题,赵本夫并不回避。
他认为,之所以做出这种评判,是因为他们对中国当代文学了解得还不够深入," 有些人,没看过多少当代中国作品,就说是垃圾。这样的评论,说明他真是没看过多少作品。没看到,这个可以理解,大家都那么忙。但是你没看到,就不要评论,不要妄言,妄评。当代文学确实有垃圾,但好作品也很多。其实,外国作品也有垃圾,也有经典。"
在赵本夫看来,当代的经典已经产生了。" 今天我们知道的经典,都是历朝历代存下来,但在它产生的时代,并不一定是经典。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认为他是经典了,历朝历代都会产生经典,今天也为什么不能?今天是前所未有的大时代,发生巨大的变化,各种观念,各种矛盾,各种冲突,同时存在,可以说给作家的写作提供了无比丰厚的土壤。今天的作家,他又不傻,智商没问题,怎么可能写不出好作品。剩下的只是识别问题,好的作品你敢不敢肯定,不好的作品,你敢不敢批评?"
赵本夫认为,中国当代文学最优秀的作品和世界文学是同步的," 我们一点都不差。评论家雷达先生曾编过两套书《中国当代名家中篇小说经典》《百年百篇短篇小说经典》,后面这部,从‘五四’以来一百年,选了一百位作家的一百篇。把当代作家和现代作家放在一起,这是眼光,是胆量,他敢于肯定当代有经典。"
好作品需要沉淀,需要积累,急不得
在赵本夫看来,好作品最终是要被认可的,但需要时间,需要沉淀,需要积累,急不得。
" 这四十年,大量的国外优秀文学作品翻译进来,大家眼界大开。无论是创作内容还是手法,都极大丰富了。各种文学思潮风起云涌,寻根、新状态、新写实、现代派等等,都来了。那是不能超越的一个阶段,但那个阶段,同时也是不成熟的一个阶段。一个文学思潮来了,评论家赶紧把作家归类,归进去了,也不要高兴,归不进去,也不要不高兴。归进去了,说明把你类型化了。艺术创作永远要追求唯一性,不可替代性。开始,可能经过模仿,但是最终要形成自己的风格,具有识别度。归不进去,可能你具有极大的丰富性。"
他向青年作家建议,不必非要被什么奖承认了,心里才踏实。" 写作要回到初心。为什么写作,爹妈让你写的?单位领导要你写的?还是警察拿枪逼着你写的?都不是,写是因为你热爱。写作,会有评价,会有奖,但是名利是文学的副产品。作家完全抛弃名利是不可能的,但是尽量要把它看淡,才能在纷纷扰扰的社会中保持平静的心情,专心于创作。"
作家要走出去,从远处回望家乡
赵本夫建议热爱写作的年轻人,要写出好作品,需要在当今频繁的中外文学交流中保持一份清醒和矜持。他谈到自己十几年前访问北欧的一段亲身经历。
" 我们在当地的作家协会座谈,送给当地作协秘书长一本我的作品。她接过我的书,耸耸肩。我问她什么,她说看不懂。我说,没关系,看不懂,把它锁到箱子里去。现在那么多人学习中文,等到她的孙子长大了,中文可能比英文还好,到时候就可以把书从箱子里拿出来看,肯定还是好作品。"
在赵本夫看来,文学交流的结果,认同当然很好,不认同更好。" 大象和蚂蚁从不交流,山鹰和牡丹也不搭讪,但他们各自以不同的精彩演绎生命的神奇。交流的目的,仅仅是为了看到另一种风景。剩下的就是两个字,尊重,这就够了。"
对外交流要保持一种矜持,对内则要 " 入乎其中,出乎其外 "。作为一位经常以农村和农民为书写对象的作家,赵本夫认为本土文化和地域文化对作家而言是深厚滋养," 但过于迷恋地域,就很难具有更大范围的意义。一定要走出去,不管是人走出去,还是心走出去,一定要走到远处,回望家乡,并超越它。"
(编辑 陈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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